池田一郎镇定心神,冷哼一声:“剑宗果然不敢让我到明日,与绝世好剑对斩一回吗?”
步惊云神色不动,说道:“假如你太弱,任何兵器拿在你手里,都不配与绝世对斩。”
池田一郎面露愠色:“呵呵呵,鄙人的武功,虽然不敢与天下七大顶峰相提并论。
但我辛苦三十四年,修成气海无涯神功,与池田家的剑法相配合,却不知道,原来这样的我,只配得一个太弱的评价。”
“所以,一招。”步惊云环抱的双手中,右手手掌竖起一根手指,道,“你拿剑时,若能接下我一招,就证明这个评价与你不相符,就有这个试斩资格。”
“好——”
池田一郎发出一声悠长的吼啸,澎湃的一层层气流,从他身上喷涌出来,带着异样的光泽,回旋冲击。
他刚才的话,也不算是自吹自擂。
这一门气海无涯神功,修炼到大成境界之后,一经施展出来,几乎可以将方圆两三百米的范围,全部囊括在这股粘稠的真气之中。
在这一股真力的作用下,就算是现在有几百头发狂的大象,一起对他发动冲锋,也会在半途被压迫,冲倒,窒息而亡。
呛!
那把刺入地面的佩兵,脱鞘而出,锋刃修长,在半空一个回旋,落入池田一郎手中。
名剑入手的一刻,在他背后那座二十几米高的大铁炉,也因为真力冲击,怦然一震。
周遭的几千柄弃剑,同时发出鸣啸。
池田一郎的剑招还没有出手,就已经激起了这些弃剑的战意、怨意、杀意。
周围七百多名一流高手,几乎有一半的脸色,出现了明显的变化。
他们都能感觉得到,如果是自己面对池田一郎接下来的这一招,结局多半不会有多么好看。
而更外围的那些好事者,更纷纷感觉毛孔微痛,分明他们离得更远,却更加受惊,又退了一些。
当初池田一郎在沿海创立门派的时候,把功力运转在一刀之间,一股刀芒,曾飞出七里之外,斩破一艘帆船。
他在东瀛的时候,同样是享誉已久的一流剑客。要不是有这样的功力,又怎么能从并吞八百派门、独霸东瀛群岛的无神绝宫追杀之下,逃出生天?!
方云汉站在第一邪皇旁边,眼神从池田一郎身上随便扫了一下,便失去兴趣,转而去打量周围的人。
他看过天劫战车,目光微抬,又往更远处落去。
此际,佛说的微渺时间,一刹那中,池田一郎出刀。
一道黑影斜射而至,去而复返,步惊云身体微转,重新立在阔剑剑柄之上。
池田一郎错愕的看着回到高处的那道身影,心中不明所以。
‘这是什么意思?这就算是一招打过了吗?’
‘不对。’
‘我这一刀怎么还没劈出去?!’
池田一郎的胸腔之中发出颤抖的感觉,视线从步惊云的脸往下移。
步惊云已经不是双手环抱的动作。
他的右手向前伸出,掌上横着一柄通体紫色,锋刃狭长的名剑。
嚓!
血冲三尺,人头旋转飞天。
“不可能!!!”
飞上半空的头颅,旋转着吐出池田一郎此生最后三个字,尖锐的音节连在一起,像是一声不明意味的嚎叫。
尖锐的惨叫声余韵未绝。
飞起的头颅又落下。
许许多多的人感受到了莫名的寒意。
“看来你果然不行。”
步惊云随手一甩,那把来自东瀛的名剑,落在僵立未倒的无头尸身旁边。
风声簌动,名剑与弃剑作伴,仿佛所有的弃剑,都在嘲笑、自哀。
“原来是三百多年前,东瀛一代剑圣柳生无极的配剑。”
三百年前,在中原号称剑圣的皇甫剑为寻一对手,东渡而去,便是败在了柳生无极剑下,结下一番因果。
等三百年过去,当初的这两大剑客,都已经化作冢中白骨,这件事情,几乎已经淹没在岁月之中,但是在剑宗,还是留存着相关的记录。
当然,东瀛刀剑不分,这把名为“战魂”的古剑,落在了中原武林的高手心中,却是以刀视之。
破军摇了摇头,脸上没有什么明显的蔑视的表情,但是,此种如视微尘一般的漠然神色,如果让刚才已经身亡的池田看见了,只怕要死得更加怨憎万分。
“只可惜,你并没有得到柳生无极的无极三绝,气海无涯这门武功,虽然也算不错,用在剑法上,总是失了几分剑道的韵味。”
破军转身,向四周抱拳道,“今夜一场闹剧,倒是搅扰了诸位好梦,还请都回去安歇吧,明日神兵出炉,还需养足精神来应对。”
“呵呵呵呵!”
方云汉发出一阵笑声,“我看现在正是大家精神最足的时候,剑宗要请的人,刚好也都到了,何必再等明日。”
他话音未落,只听马蹄声声,骏马长嘶。
一群飞扬跋扈的骑手撞断长廊,木屑飞扬之间,勒马止步。
马上一人翻身落下,高约九尺,红脸长须,蜀锦绿袍,手提一把青龙偃月刀。
无双城,客至。
黄沙漫卷,一群带着血泪面具的白衣人现身,只有领头的一个,是带着半张面具。
左半边脸上饱经风霜,是个中年汉子。
天哭殿,于总护法。
稍远一些的地方,有人鹤唱一声。
“王爷出行,闲人莫近。”
“当朝武昌王爷驾到。”
天下会,无双城,天哭殿,中原皇朝,都已经派出重要人物,应邀而来。
这还不算完。
人群间,一个白衣飒然的青年人,柔而不弱,迅而不急的穿过人群,来到弃剑之地边缘,向破军行礼。
“宗主,剑晨奉家师之命,前来赴约。”
剑宗太上客卿,无名的弟子。
按照辈分来讲的话,破军跟剑晨算是同辈,不过两人之间的身份、名望,都有很大的差别。
剑晨既然口称宗主不成师兄,破军也乐得随意拱手还礼。
不过剑晨身边,还有两个年轻人,一个满头红发,桀骜不驯,一个黑发枯干,满脸愁苦。
“这也是家师收下的两名弟子,这次与我一同出来,见一见世道人情。”
剑晨介绍着,先说红发,再说黑发的,“这是我二师弟,魁,三师弟,岳。”
这两个人虽然表情不同,却都目中无人,对剑晨的话像是根本没放在心上,也不行礼,也不看破军。
破军扫了他们一眼,转头看向方云汉。
“竟然真是到齐了!”
他顿了顿,一只手高高的举起来,“既然如此,举火如昼,提前开炉。”
宗主一声令下,那些剑宗弟子自然散去。
很快,有些轻微呛鼻的气味就传了过来。
原本用来做火把的火油,被他们直接泼在从前居住的那些简陋竹木屋舍之上。
待客殿堂与弃剑之地,中间夹着的那圈地带,一把火下去,几十间竹屋,熊熊燃烧。
以宅为柴,烈火燎云,交映月光。
周边稀疏分散的数千人,有人甚至在千丈之外,却也都看得分明,离得近些的,脸上汗毛亦分毫毕现。
果真,举火如昼。
神嫉剑炉,提前开炉!